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房间里的人却并无反应,显然对方非常有耐心的要进行长期抗衡,非要人接听的样子,不肯死心放弃。耐不住被吵的心烦,顺手抄起电话,“喂,喂我就知道你在,竟然要我等这么久才听,你到底是想怎样啊?上头要你快点回来,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喂?你听到没有?”实在不想理睬这聒噪的声音,放下电话,拔掉电话线,终于一切又恢复平静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这房间很暗,确切的说是幽闭,这样的光线对于房间里的她来说无甚影响,因为任何光辉都照不进她的眼内。她已经睡了五个小时了,床上的她,轻蹙着眉,头痛吗?也许是因为迷药对她有些影响,剂量我计算过,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是还是让她不舒服了。心中一阵自责,不过这也许只是刚开始,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更难过吧!
身体稍有移动,她应该快醒来了。我静静等待着,如即将行刑的死囚,明知既定的结局,依旧怀着一丝遥渺的希冀。那个宣判行刑的人正是我自己。
眼睛睁开了,即便失去视力多年,依旧是先睁开它吗?我将手放在她的眼前,纵使看不见,也可以感受到热力吧!宣告着我的存在。
“谁?浩男?”她想握住我的手,我赶忙躲开了,退到她触碰不到的距离。静静的看着慌乱的她。
“你是谁?我在哪里?”多年来,你依旧这么理智和冷静呢!面对陌生未知的一切,你也能毫不慌乱,审情度势的提出问题。只是我无法回答你呢!
我想走近你,握一下你的手,不过对你来说,我毕竟还是陌生人,遂放弃了想法,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推开房门。
她依旧坐在那里,真的很乖!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早哭天抢地了吧!籍着阳光射进的余晖,我仔细看着她的脸,想寻觅一丝纹路,无果,她过的如此幸福呵!十五年来,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她,只看得见为人妻母的成熟,端庄,岁月如此厚待她。
将餐盘放在她的手中,相信我一进来她已经闻到pizza的味道了,我不知道如何照顾盲人用餐,这个应该是最简单的了。
我趁机握了一下她的手,好暖!不敢留恋片刻的迅速放开了,不可以太放肆啊!人的心中都住着魔鬼,我和魔鬼签订了契约,让它控制我的意志,而我得到我想要的,后果是――未知的代价。
“我想知道我的丈夫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在我即将转身离开时,她问了我,我当然知道:在得知妻子失踪后,迅速报警,并联络了英国唐人街的黑社会大哥帮忙,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他的能力,我深信不疑,只是最远的地方最安全,他还是会忽略一些事情的,所以我才有机可乘不是吗?
我没有回应的离开了房间,打开监视器。
房间里的她在确定我离开后,将餐盘放下,开始摸索房间的一切,我知道她在寻找蛛丝马迹,在做这些之前我更希望她可以吃点东西,不要饿到自己,显然我并没有做到让她安心,或许她还怀疑我会不会在pizza里再下迷药吧!
房间我事前整理过,没有更多东西,我有丝庆幸,对于不良于行的她还算安全。
夜晚降临,我再次打开门,如我所料,pizza她一口也没有动,心中再次叹气。我只得把餐盘拿了出去。再次进来我手上抱着被褥,开始铺在地上,她大概很费解吧!我实在腻烦了从监视器中看她的情况,她就在咫尺,我不要再从那四方形的小盒子里看到她了,我要看到的是活生生真实的她!有体温,有脉搏,而不是触及的一个幻动的平面。
看着她,我有点舍不得闭上眼睛,心中浮出一句话“傻孩子,你真是个傻孩子。”是啊!我是的!我承认!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傻孩子呵!
吵醒我的,是门铃声,相信一定也将她吵醒了,我发誓我要拆掉它!
透过窗户看到是警察,我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去开门。
“你好,很抱歉打扰了,昨天在这个区有位太太失踪了,她是华裔,身高大概167公分,请问你有看到她或是看到可疑人物在这附近吗?”
“没有,不好意思。”
“你能仔细回忆一下吗?就在昨天中午时分。”
“抱歉,昨天我一整天都不在家,我外出购物了。”
“那好的,谢谢你的合作。”
“不客气。”朝他笑一下,我关上门。
我转身走回房间,将牙具和毛巾交给她,并给她一个小纸条,上面是盲文,写着:“都是新的”。那是我特地为她去学的,我只会简单的几句话,如此可以沟通即可。
我看她走进洗手间,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昨天K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如果我当时听他的话,离开这里,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吧!只是我放不开,不想放开,犹自编织属于自己的美梦,刻意忽略掉,它会伤害到别人,甚至是我爱的人的事实。为什么呢?为什么?和我交易的魔鬼太懂得掌握人心,人心总是由着无止境的欲望,我被诱惑了。更不如说,我是向心中炙燃的感情投降了,之前反复的告诫自己,真的爱一个人是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只要她幸福开心,自己亦无所求。爱决不是占有!那我又在做什么呢?禁锢她,陶醉在两人近密的空间内,无视她的孩子正在渴望母亲,她的丈夫正陷入疯狂的搜寻中。
神说,我们都是带着罪衍诞生的,我有罪,我知道!我宁愿背负这样的罪责,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
昨天什么都没吃,我特地从中餐馆订的粥和小菜,放在她手上,或许是真的饿了,亦或许感受到我没有恶意,她开始吃东西了,看到她吃东西的刹那,我忽然一阵心酸,眼泪冲到眼缘,不知是为她终于放下戒心而开心,还是为自己将她逼至若此而失落。我伸出手,在不触碰她的安全距离里描绘着她的脸庞,她柔细的发丝,已经留到这么长了,记忆中的她一直是倔强利落的短发,为人母后她温柔了好多。这个世界,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啊!从看到你那刻的心动,反复温习你的一颦一笑,为你的冷静拍掌、为你的聪慧喝彩、为你的痴情落泪,十五年!我甚至比浩男爱你还久呢!他在相识你的四年后才爱上你,而我则是在看到你的第一时刻,从未改变!
有人曾说,爱情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那么它该用什么呢?那瞬间的悸动吗?科学家说,爱情的怦然心动只能维持三个月而已,维系人们之间最深的情感是亲情!
那我对你的心情是什么呢?谁可以告诉我?是迷恋?有一份迷恋可以持续这么久吗?我分辨不出,也倦于分析了,我清楚的知道它存在我的心中,那个位置专署于你,连我都不敢轻易触碰。
“你不觉得我们该谈一下吗?”吃过早餐,你提出建议。
我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时间还没到,而且我也害怕和你对谈,怕你触动我未曾发觉的神经,后悔自己的决定,纵然我早已悔过千次,此刻的我,宁愿背负一切只要享受和你共处的片刻。不会太久了,你那爱你若珍的丈夫,已经将搜索范围缩小到这个区,很快,很快就会找到你了。到时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呵呵,现在想这个不嫌太迟吗?
伊明,我爱你,非常爱。
我又将被褥拿到她的房间,放在地上。
“你又要睡在门口吗?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你不必睡在那里看管我。我是个瞎子,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会走出去的。”
我睡在这里并不是怕你逃离,我只是想看着你睡,珍惜着和你相处的每一分,但是我很难过,让你陷入自暴自弃当中,可知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坚强的你露出脆弱的表情。我知道坚强的背后有多少“不得不”的理由,让如此坚强的你难过,必定是伤你至深,可知我是多么的不愿看到。
我难过的摇了摇头,再次将纸条交给她,上面是我学习了很久的盲文:“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的如此畏缩,对不起让你伤心难过,陷入痛苦的境地,请相信,我的心丝毫不比你好受,这只是一个卑微的梦幻,完成我一个长久的心愿。
这一夜,我的泪流湿了半面枕头。
嘈杂的敲门声,在我拆掉电铃后,人们只能对我的大门施之以拳脚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里面住的人是我,他们或许会更优待一点那扇门,毕竟它还真的挺无辜的是不?
“我来接我的太太,他已经在你家‘做客’四天三夜了,该回去了。”
还是记忆中的他,俊帅非常,更添成熟稳重,愈见魅力了。我也难以置信,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呢?无所谓了,无论喜欢哪个都会爱屋及乌的。
我向他笑了笑,摆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入内找人。他快步走进去,不费吹灰的找到她,我宁愿相信那是他们之间默契的吸引,而不是因为房间离大门最近。
“小姐,我们有理由相信,你非法禁锢他人人身自由,现在我们要起诉你。”
我摆出请便的表情,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等一下,我想你们误会了,我来这位小姐家是做客的,我不是被强迫留下的。”
我惊讶的看着她,并非是她帮我辩解,而是她称呼我“小姐”,天知道,我一直没开口的原因就是不想被她知道我的身份。
“咦?可是你丈夫四天前报警,说你失踪……”
“我当然知道我丈夫,是因为太紧张我,才会去报警,兴师动众的,其实我是被请来做客的,当然没有打电话说一声,而且在这里这么久的确有失考量,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让她被起诉不是吗?很抱歉,浪费了警方的时间,事实上这是一场误会。”
想当然,警方的脸色一定很不好,还是浩男出面,说会为他们提供一件有关黑道仇杀的重要线索,才让他们释怀离开。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的手,那么细不像男人的!”
“呵,不愧是我喜欢多年的你,那么细心呢,可惜了我一番苦心,我还想隐瞒的久一点的。”
谢谢你!肯陪我做这一场梦,这真是一场好梦!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很幸福,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来打扰了。再见。伊明――我爱你――非常。
“回家吧!”他牵起她的手。
“嗯!回家吧!我好想念孩子们啊!”她依偎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习惯的温暖和安心。
……
谨以此篇献给和我一般爱《我本善良》十五年痴心无悔的姐妹们!以及为论坛辛苦的我的老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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