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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不止一次有写一些《第三类法庭》的冲动，曾经不止一次构想过各种宏大、理性的叙述方法，但是后来想来想去都放弃了，这是一个不需要严肃的氛围，何必把自己捆在一个难受的树上呢，还是由着自己的思绪自由驰骋吧。 《我本善良》，无疑是港剧的一个神话，造就了温兆伦，造就了邵美琪在无线的当家花旦地位，造就了“齐浩男之后，港剧再无可恋之人”这样的神话。或许，更准确的说，应该代表了整个港剧，在90年代初、它的黄金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其最后的辉煌。此前，此后，我也不想多说，只想说。。。 但是，我本终究仍然处于港剧庸俗的商业电视剧的范畴，它所成就的，无非都仍然是商业上的神话，而这些在我眼里，实在是毫无意义，我的眼睛却只为另一部更精彩的《第三类法庭》而闪亮。 第三，它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商业电视剧的所谓标准，或者，它从诞生，就与那些标准背道而驰。所以即使在更换了数次导演，修改了数次剧本的情况下，仍然赢得了“叫好不叫座”的骄人成绩。因为，它本身就不是那些庸俗的商业气息所能够容纳的，因为，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超出了商业电视剧的庸俗视野，把目光投向了社会学，它所探讨的问题全都是社会学的问题，因为，它的标题：The Conscience，良心，是只有在社会学中才能进行探讨和解释的。 良心，这是属于道德范畴的一个词汇。 道德，诶，终于开始说到它了，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看来，所谓道德，就是维护既有社会秩序的一种主流的意识形态，在这个体系里，必然有一个善恶标准，而所谓良心，应该是其中善的代表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的意思是说，我，不相信道德，不相信那些善恶的标准，我不相信：良心。 作为道德，有人喜欢抬出黑格尔的话来做辩护。“存在即合理”。不错，稳定压倒一切，一切存在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因此，似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承受，似乎，你必须要相信：所谓恶人有恶报，人要向善，人要承受，承受这个社会的种种不公平。但是，这些庸俗的文人啊，他们的伪善嘴脸，吞噬了他们的智识，他们的小聪明再也猜不出这句话其中的玄妙。而马克思，这个伟大的哲学家，透过了这些迷雾，看到了这句话真正的面目。存在即合理，因此，对存在的任何反抗，也是存在的一部分，也因此是合理的，对，造反，天生就是有理的。善，是合理的，恶，同样是合理的，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谁，可以代表什么标准，去评判，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合理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回到善恶，黑格尔还有一句更闪亮的话：如果有人说，“人性本善”，他无疑说出了一个伟大的真理；但是，如果他说，“人性本恶”，他就说出了更加伟大的真理。 不错，没有奴隶主对奴隶的恶，没有地主对农民的恶，就不会有奴隶对奴隶主的恶，不会有农民对地主的恶，就不会有反抗，社会就不会前进。恶，本身就是蕴涵在社会的既有统治秩序中的，因此才会有对这恶的，恶的反抗，这些恶，都是合理的。因此奴隶、农民会起义，工人会罢工，社会会革命。诶，请原谅我，我一想到那些历史上、现实中，穷苦人们的种种反抗，就血脉贲张。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一个叛逆者吧。 但是，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湛有容、不是韦金铃、不是甘志锋、不是李英杰，造就出一个韦海怡，后来的韦海怡，那只毒蝎子的吗？难道不是，而同样的，马中宝、周予诺，他们在另一个方向上断了韦海怡的后路，让韦海怡，无法不变成一只毒蝎子的吗？而乔大宇，应该是普罗米修斯吧，不过这次他盗回来的不是一般的天火，而是复仇之火，使韦海怡无法不变成一只毒蝎子，无法不变成：复仇女神。哦，复仇女神。哦，nemisses，我曾经最钟爱的女人。 曾经的韦海怡，其实和马中宝、周予诺他们一样，他们是好朋友，是所谓的善良的青蛙。但是，我无法忘记韦海怡那一脸的书卷气，无法忘记韦海怡那略带忧郁，又略带愤世嫉俗的，真诚的眼神，这就注定，她会变，她要变，要演变成乔大宇一样的，或者说向那个方向演变，演变成一个复仇者，叛逆者。 其实很明显，全剧中有三类人。 一类人是，湛有容、韦金铃、甘志锋、李英杰，他们是所谓恶人。其实不能怪他们，或者说，他们其实就活在我们中间，他们谁也都不是天生的恶人，譬如韦金铃，也许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所谓善良的人。但是，是这个金钱社会改造了他们。他们很聪明，他们很容易的理解了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就是金钱是万能的。有了钱，他们就可以买到法庭上胜利的判决，就可以买到媒体“正义”的舆论。但是，他们也是最不幸的，因为他们最先成为了金钱的奴隶。他们不能没有钱，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可以出卖，在金钱面前，伪善都不需要，只需要服从。 第二类是，马中宝、周予诺，和前期的韦海怡，他们是所谓善良的青蛙。但是，他们也都是伪善的，是既有社会秩序的维护者，他们给所有的人一个虚假的希望：只要有良心，只要你是善良的，你就会有回报。但是，是怎样的回报呢：韦海怡为了马中宝“善良”的打碎了古董，不得不和乔大宇进行“不道德”的交易；马中宝、周予诺善良的相信甘志锋、李英杰，让舆论、法律一次一次审判韦海怡；韦海怡善良的一次又一次容忍韦金铃，将她们之间的矛盾控制在她们内部，“善良”的提醒韦金铃，要珍惜游先生对她的信任，结果得到的却是乔大宇的遇害，而韦海怡却不是乔夫人。 也许，你会说，他们不是都是对那种金钱至上的游戏规则的批判吗？不错，表面看起来是。但是，那种金钱至上的游戏规则，只是赤裸裸的、真诚的恶，他们不去用伪善掩饰自己罢了，而伪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用一种虚假的希望来为这个金钱的社会辩护，让所有人对这种金钱的社会继续报有幻想，让人们误以为这个社会会在他们的努力下，不再金钱至上。但是，现实呢？现实恰恰不正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配合韦金铃们，将韦海怡推向深渊的吗？ 现实不是，譬如，韦海怡不是没有象马中宝一样原谅过韦金铃，但是韦金铃只要不是输到什么都没有了，她是会心甘情愿的吗？她会不会象对付乔大宇一样对付你马中宝呢？而且，马中宝这种伪善还表现在他一直不原谅后来的韦海怡，因为，什么是真正动摇这个社会既有秩序的力量，他可能比韦金铃们更清楚。所以，他对那个使韦金铃输到精光的韦海怡无法原谅，除非韦海怡回到伪善的阵营。他其实比韦金铃们更不允许对这个社会秩序的叛逆。他们自以为自己站在了道德最高点，所以可以任意的用精神控制其他人（这种控制比金钱对人的控制更加严酷），任何人，不管现实到了何种困境，都必须满足他们主观的要求，否则就是十恶不赦的，这和以前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又有什么区别？！ 第三类就是乔大宇，和后期韦海怡要演变成的那类人，他们既熟悉这个社会游戏规则，又痛恨这个游戏规则。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战斗，对这个社会发起挑战，是真正的挑战，不是小骂大帮忙似的伪善。他们清楚这个社会的力量所在：金钱，懂得如何利用这个力量为自己服务，而不是靠主观臆想就想把敌人打倒。他们深切的理解：扫着不到，灰尘照例是不会自己走掉的。韦海怡不让韦金铃们输的精光，他们是不会忏悔的，马中宝式的精神胜利法只能帮敌人，而并不能产生让敌人走向忏悔的力量。 乔大宇他们有这样的任务，就要求他们要有不同于一般人的本领，有趣的是，这无意中造就了两个人特殊的人格魅力。他们既现实（所以富有），又嫉俗（所以叛逆），这难道不是乔大宇之所以吸引人的地方，不正是与历史上那些造反者们：毛主席、切·格瓦拉、江姐等等一样吸引人的内因吗？ 剧作者试图尽量深刻的探讨社会，书写了三类人。但是很明显，剧作者并没有站在乔大宇他们一边。他自觉的站在马中宝一边；自觉的把作品的标题命名为第三类法庭：良心；自觉的，自以为得计完成了对乔大宇们的批判；自觉的把结局变成韦海怡的忏悔，投降。不错，自觉的投降。当年批判《水浒》就点到，《水浒》好就好在写了投降。不错，《第三类法庭》好也就好在投降，因为剧作者自觉的要维护既有社会秩序，就必然站在维护既有社会秩序的角度当然的认为韦海怡是没有出路的，所以，必须忏悔。但是。。。记得当年看过一段文字，一个孩子读了《西游记》，读后问：为什么孙悟空在五百年后要陪唐僧去取西经啊？他应该要继续大闹天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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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0 11: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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