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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九九四年 春
浩男携伊明参加一位富商的冷餐会回来，浩男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伊明卸妆，伊明好像想起甚麽，问浩男：“现在是三月？”
“三月十二日。”
“明天是浩儿生日，我们去看她吧。”。
浩男过来吻了伊明一下，“真是好大嫂。”
“不知浩儿肯不肯见我们？”
浩男沉默。
浩男推迟了会议时间，抽空和伊明一起来到修道院。
“对不起齐先生，齐太太。修女说她不想见任何以前的人。”女杂役说。
“可不可以收下礼物？”伊明说：“你对她说，这是大嫂亲手做的蛋糕。”
“还是不可以，修女说不收任何礼物的。”
两夫妇惟有相对苦笑。
浩男和伊明中午在日式餐厅吃饭。
浩男紧皱眉头，再美味的饭菜在他口中也味同嚼蜡。伊明虽然看不到丈夫的脸，也知道见不到妹妹，浩男必定愁眉不展。
“我有三年多都没见过浩儿了，不知她现在甚麽样子了？”
伊明抚慰他：“浩儿一定生活的很平静，她不见我们必定有原因的。”
“她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伤心事。”
浩男习惯性的吸烟。
伊明阻止他：“这餐厅禁吸烟的。”
浩男一整天心情不佳，连与伊明每晚的“例行公事”也无情无绪。
“一次婚姻失败，会让她连亲人也不要了吗？”
“对她来说，失败的不仅是婚姻，她觉得全部人生都失败了。”
浩男不语，他还是不能理解浩儿的行为。
他披衣下床：“我到外面走走。”
“我陪你。”
“不用，你睡吧。”
浩男站在月光底下，看着自己的影子，一点点拉长，又一点点缩回去。他点了枝烟吸，呆立了半晚。
一九九四年 春
伊明最近成日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刚刚起床一会又困倦了，稿子也无心写。
晚餐，浩男把伊明平日爱吃的龙俐鱼夹给她。
伊明摇头：“我不吃。”随即一阵反胃，到洗手间呕吐大作。
浩男在一旁心疼不已，伊明的慢性胃病一直折磨她。
浩男拿来胃药，伊明摇头不吃。
浩男劝她：“丫头，乖......”
伊明奇怪浩男如此迟钝。
伊明终于得到医生证实：“齐太太，你已有大概四十天的身孕。”
“前三个月因为不是很稳定，所以请注意饮食起居。”
伊明拿着诊断书，不知是喜还是忧，她一点做妈咪的准备都没有。
晚上，浩男兴致勃勃的要与伊明缠绵。
伊明挣脱他，把诊断书给他看。
浩男脸上露出笑容，在伊明唇上吻了一吻。“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当他看到伊明脸上毫无笑容，狐疑顿生：“你不开心？”
伊明坐起来，郑重的说：“我还没做好准备，也不知怎样照顾小孩子。”
浩男抚摩了一下她的脸，求饶似的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留下他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他，会疼他爱他的。”
伊明本来心意已决，可浩男的言语让她心软了。他十分渴望孩子，自己如果执意舍弃掉，浩男一定不肯罢休......而且自己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伊明决定留下孩子。
三个月的不稳定期过去，伊明不再呕吐，心情也阳光了很多。
浩男虽然整天忙忙碌碌，对伊明却体贴备致。
桂枝自从知道伊明怀孕，几乎天天跑来齐家给伊明做精致小菜吃。浩男希望她能住下来陪伴伊明，桂枝却不肯，宁可天天跑路。石常春尽管不喜欢浩男，却也认为伊明早该有个宝宝了，而且这是石家第一个外孙，有姓石的血统。
一九九四年 秋
伊明已经怀孕将近七个月，浩男陪她散步。
“浩男，我要听故事。”
“要听白雪公主，还是狼和小羊？”浩男逗她。
“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那不是我的强项。”浩男摸了摸妻子的耳朵。
“那我不管！”
浩男只好自编了个故事讲。
从西餐厅吃过饭，浩男扶着伊明慢慢去取车，擦肩而过，浩男认出了一个人——宋卓轩，宋卓轩也看到了浩男和伊明。宋医生主动打招呼：“齐先生，齐—太太。”然后他看到伊明隆起的腹部。
“我太太12月就生了，欢迎你来喝弥月酒。”浩男说。
浩男的大方让伊明高兴。
浩男一边开车，一边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你刚才好像在炫耀。”伊明说。
“太太，等你生产完，我送你一件礼物。”浩男说。
“甚麽礼物？”
“保密。”
“我们回英国？”伊明说。
“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桂枝从石家拿来几个相簿，伊明让浩男看她小时侯的样子。
“这是几岁？”
“甚麽样子？”
“穿校服，开始留短发。”
“15岁。”
“记这麽清楚？”
“我记忆力强嘛！”
“这是18岁。”浩男指着一张说。
“你怎麽知道？”
“写着1984年。”
伊明忽然问：“你18岁生日怎麽过？”
“你呢？”
“先和同学聚会，回到家妈咪又煮猪脚面线给我吃。”
“就这麽简单？”
“要很复杂吗？”
浩男不回应，伊明过来说：“你，一定有古怪，我要听。”
浩男仍是不语，想起自己的——不知道被记忆扔到甚麽地方去的十八岁生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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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4 02: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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